理想i8发布会结束后，不出所料而又出乎意料的是，资本市场又给出了极为负面的反馈——美股高开6个点后便直线下跌，首个交易日以“大跌”6个点的结局报收。
这里说的“不出所料”和“出乎意料”其实都和i8这款车无关——“不出所料”指的是，我现在会理解为，理想的“think different”就是会落在资本市场的思维舒适圈之外，所以市场的“即时反应”都不会太好——一种“看不懂”带来的“卖了再说”。
不过多经历几次之后，其实也习惯了，毕竟我自己不是做短线的，这种市场即时反应并不会给自己带来除了时间成本之外的任何损失，都会收回来——以及，从一个更长的时间尺度来讲，整个“理想汽车”也还是在一种因为被“看不懂”而整体低估的状态中。所以光是收回来跌幅这事，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既然本就是在等待一条更大的鱼，所以更不会纠结于这种更短尺度的扰动，给自己平添烦恼。
而“出乎意料”，则是指这次的i8发布，有意无意的，其实比以前显得更讨好资本市场了——尤其是这个有些惊喜的“售价”。
从一个更理性和正常的角度来讲，i8的售价应该是处于L8和L9之间的，无论是考虑更大电池带来的成本上升，还是i8的配置和空间表现明显优于L8的客观事实。
但是最后，这个定价显得就有些完全不给L8面子了，基本就是自己断了L8到明年大改款前的生意了——虽然，因为问界M8的冲击，战略放弃L8也不算是多难的决定。
但更重要的是，这体现了理想这一次一定要把“理想有在纯电车上重复增程车的商业成功的能力”这个故事讲成的决心，所以我个人会以为，应该能取得更好的资本市场回应吧。
虽然又被市场打脸了，不过资本市场的即时判断也并不是什么金科铁律，正是因为它经常错，才有那么多油水可以捞——而接下来，对于股价什么时候能涨回来，还是要看用户对于i8的接受程度和下单状况吧。对于这点，我个人倒是觉得蛮有信心的。
所以关于“股价”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我想聊一些看完发布会后自己觉得更有意思的地方。
1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布会上讲的东西对于我都不算“新信息”了，所以整个发布会，最让我觉得有收获的地方，反而是发布会开始前，放的李想和哲伦拍的两个人开车去发布会现场的“先导片”。
其中有两个关键信息，一个是李想另一个最后显得没有什么卵用的讨好资本市场的对于自建充电站投资的“狡辩”——理想哼哧哼哧的自建充电站，以后还可以用来给机器人充电，所以财务上的帐和未来的回报可以更好看。
这种叙事其实蛮符合资本市场的审美的，但对于我来讲，属于过于飘渺并不纳入我自己的考虑范畴——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讲，理想自建充电站更大的意义，还是对于理想纯电产品的产品力加成。
在发布会中，李想其实也尝试过把这件事挑得更明——他说理想i8最奢华的功能，就是这几千座5C超充。
但这个卖点就和理想一直擅长的那种东西一样——太考验用户的智力了，属于那种很多人在“看”车时根本意识不到，但是真正“用”起来才能知道有多香的价值——更多人看车时，注意力还是只在这辆车本身上，只在那些第一秒能抓住自己眼球的酷炫东西。
所以理想有时候吃亏就吃亏在自己还是太“超前”了，那些产品本身上的平平无奇的“舒服”尚且还在慢慢让用户理解的过程中，现在又更近一步已经跳到产品之外的价值上了。
但最重要的问题依然是，这是对的吗？
作为一个理想吹，我当然觉得这是对的，因为这就是我自己坚持，并且因此喜欢它的最重要的价值观——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而不是被人欢迎或者能被人看懂的事情，坚持第一性。
打个不算太恰当的比方，我觉得理想充电站有点像“低一级”的苹果的APP Store或者说英伟达的CUDA，在某个历史时期，大家也会觉得，一个手机最重要的是手机本身有多少功能，一个显卡最重要的是显卡本身有多强有多快——但是到了最后，发现手机和显卡真正的“护城河”反而是在手机和显卡之外。
但即使有苹果和英伟达的前车之鉴，更多人在此时此刻还是会觉得，一辆车最重要的是这辆车本身的功能有多酷炫。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王兴的那句话：无数人标榜自己是苹果“think different”的信徒，但是讽刺的是，真正在实践“think different”的李想，却总是被这些人嘲讽和看不懂。
而第二个信息，则是李想的中年男人“爹味思考”——中间甚至被哲伦岔开话题之后，李想还显得非常“油腻”地硬把话题拉回来，要哲伦“听我讲完”。(哈哈哈，感觉李想以后真的会和“听我讲完”形成某种强捆绑)
他说，他现在觉得，一个“成功”的事业需要有三个特点：选得准，走得慢，和迭代快。
选得准和迭代快都没什么好说的属于成功学的老生常谈，他自己觉得最有意思，以及让我觉得最有共鸣的，都是“走得慢”。
他有一句原话大概是：如果是很快就能成功的，那其实对于所有人都很容易，并不能轮到你来成功。
我在这里想到的，第一个是关于“卷”。某种程度上，“卷”其实就是一个大家都涌入一个觉得能容易成功或者很快成功的路径的结果。并且因为这种共同选择，让最容易和最快的路反而变成最辛苦和最没有收益的路的“白费功夫”。
第二个是，我越来越发现，很多我觉得比较真诚不装逼的来自取得某些“大成功”的人的分享，都指向了同一个事实——相对于自己做对了什么去战胜别人，自己的成功仿佛更像是只是自己活得够久，然后等着所有其他人犯错犯蠢死掉而已。
这有点像芒格的那句话：我的秘诀只是不去那些我知道自己会死在那里的地方。
所以走得慢的“跑道”的好处就在于，这反而会让更多急不可耐的“聪明人”要么离开，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因为受不了这种“慢”，而更容易去做“蠢事”想加速，死得更快。
第三个是，李想自己会觉得，一个走得慢的跑道，能够让他玩得更久——而不用像之前的两次创业一样，最多玩个十年就失去兴趣要找新玩具了。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凡尔赛，但是我自己还觉得是蛮真诚的分享的。至少在我这个年纪，会觉得有一件事能让自己持续觉得有意思，是蛮可贵的，尤其是在这个越来越浮躁，越来越让人的注意力“定”不下来的时代。
我最近开始读《道德经》和《金刚经》，因为发现很多自己觉得最有意思的人，当向他们问出那个“如果你只能向我推荐一本书的话，你会推荐哪本”的问题时，他们的答案往往会落在这两个之一。
真正读了之后，我现在会觉得，他们的推荐理由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是两本能读一辈子的读得很慢的书，毕竟它俩都是在努力描述一种本质上“不可说”的东西，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而正因为读得慢，所以可以玩很久都不腻。
2
除了i8之外，这个发布会用了同样多的篇幅在讲自动驾驶的VLA和理想同学AI——考虑到理想汽车已经把自己定位为AI公司了，这倒也合理。
但是，对于观感而言，确实显得太不用户友好了——因为对于更广泛的用户来讲，这些东西还是太陌生的知识了，即便理想汽车已经尽力让它们显得浅显，用了更多的视频Demo来解释，但还是会显得枯燥和乏味。
用一个戏剧的概念来讲，就是整场演出在这些部分就垮掉了。
人对于自己熟悉的东西就是天然地会更喜欢，所以小米是聪明的，雷总满场讲的那些更好看的，更奢华的，更有档次的对比和元素，就是更容易让人理解，并且因此而兴奋和激情下单。
但是还是那句话，选择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只要理想还在坚持，以及我依然认同它做选择的价值观，那么我就还是会安心做它的投资者。
VLA从视频的表现来讲，有些超出我的预期——不过就和看完地平线余凯的访谈的总结文章里讲的那样，我现在对于自动驾驶的护城河价值并没有那么看重了。
以及，我依然感性地觉得，对于坐在驾驶位置会开车的人来讲，用说话来控制车怎么开，还是属于“脱了裤子放屁”的功能。
或许它真正的价值是，有一天，让没有驾照不会开车的人，也敢独自使用汽车的场景吧——但是在法规更改之前，这依然是一个技术探索价值多于实用价值的功能吧。
在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会怀疑VLA中间的L(language/语言)是不是有必要，进而怀疑理想选择的这条路线图是不是正确——不光是考虑汽车的自动驾驶，也是对于这套模型在机器人上的泛化价值。
车或者机器人的行动，真的需要经过这样一个“看见感知→语言逻辑推理决策→产生行动”的过程吗？
毕竟我之前很多文章和小说，都是在思考人类过于依赖或者是滥用以语言为代表的理性的“问题”。比如我家的猫，它的行动能力远胜于我，敏捷快速精确从不摔倒，但是它其实并不依赖L的语言逻辑理性来帮助自己做运动决策，更像是一个VA模型或者说VF(feeling)A模型。
但是，最近让我自洽的一个新的思考是，至少对于汽车，也许我们需要L所代表的理性逻辑的原因是，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运动得更好的问题，而是关于遵守规则的问题。
我们需要的，是一辆在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交通规则下，让我们在保证自己安全，同时也保证其他交通参与者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快捷舒适地把我们送到目的地的汽车。
快捷舒适这种“开得好”属性的优先级，是在遵守规则带来的安全性之后的——包括对于未来的具身机器人，相对于移动得快和好，更重要的也是，更好地适应人类社会的行动“礼仪”。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也许确实需要VLA而不仅仅是VA或者VFA，毕竟，猫可不管自己跑爽了，会打翻家里多少东西让人生气受不了。
3
来到理想同学。对于我个人而言，在引入理想汽车可能会拥有的某种空间信息学习语料(语料这个词其实不太对)，让理想同学背后的MindGPT的大模型能力通过自己理解这个世界来实现弯道超车之前，我其实都完全不对理想同学抱有任何期待。
这些应用的场景，都让我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甚至老实说，依然有种脱了裤子放屁的感觉。
这次花了大量篇幅介绍的与美团合作的自动点餐，因为恰好撞到外卖大战，尤其显得鸡肋——毕竟自己操作手机，并不多麻烦多少，马上就可以立减一大半。
但这让我产生了一个别的思绪。
我会觉得，现在的商业，按照一种定义标准，可以分成两种模式：一种是，为了获得某种优越感，而不惜增加世界的麻烦；一种是，减少世界的麻烦，让人获得轻松。
外卖大战就属于前一种，这种价格歧视的东西，就是让用户跳来跳去，比来比去，为了获得某种我比别人省得多，我占了平台便宜的优越感。
包括所有的市场营销，我觉得都可以归为前一种，让用户花时间看无数的广告(无论硬性还是软性的)，给用户植入无数的概念，浇灌虚荣心或者焦虑感，来让用户觉得自己的购物行为带来了某种优越感从而心满意足。
但是为了这种优越感而活得这么累，真的值吗？这真的不是某种本末倒置吗？
就好像那个关于AI的笑话，那些时代弄潮儿都说AI可以解放人类，可以让工作变得更轻松，但是事实是，很多那些越用AI的人，反而活得更累了，因为他们为了获得那种领先别人更多的优越感，只是在用AI把自己压榨得更彻底罢了。
我现在蛮喜欢用拼多多的，最大的原因倒不是它会比别的平台便宜(不过它应该确实会最便宜)，而是它让购物这件事情变得简单，我不用花费太多心力和时间去比价和研究促销政策，否则不光会失去优越感，还会有“可能吃亏了”的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我也理解，对于很多无所事事的现代人，也许省下的这些心力和时间，也没地方可去——那最现成的消耗方式，还不如来玩这个精心设计的给自己带来优越感的游戏好了。
但这就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讨论了——你到底是因为无所事事才需要消耗时间和心力，还是因为被这些无谓的事情消耗了时间和心力所以才只能选择无所事事呢？
至少对于我来讲，看《道德经》和《金刚经》还蛮需要时间和心力的，这件事也足够有趣，所以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心力消耗在那些获得所谓“优越感”的无聊游戏上。
这大概也是我喜欢理想汽车的原因吧，它始终是在做第二种商业——减少世界的麻烦，不玩优越感的游戏，让人更轻松地享受移动和与家人相处的空间。
这种商业不太讨喜，很难。所以，李想，如你所愿，这条足够慢的路，你可以玩很久。
你好啊，我是奶扣。一个玩成长游戏的，真诚并快乐的人。
我会在这里分享一些自己感兴趣或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AI，心理学，投资，商业，阅读，旅行，音乐，电影，以及生活中的感悟，甚至写写故事和小说。
希望在这个追求重量数字的时代，和你共享仅仅做一公斤纯金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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